孟国庆--改革开放留学记

“祖国记忆――走近致公党留学生党员”专题展览结束后，改革开放初期首批公派留学生、入展人员孟国庆将他初到美国时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发给他的一大卧具捐赠给了中国留学生博物馆。虽然只是一套不起眼的卧具，但却代表了改革开放之初中国留学事业的坚定起步，代表着党和国家对中国留学生们的关心，也反映了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留学生们的家国情怀。

现在，这套卧具在中国留学生博物馆“天下归心”常设展览中展出。每每向参观者讲述它背后的故事，总让我想起一年前专访孟国庆老师，和他一起畅聊改革开放留学的场景。

那是2015年3月19日的上午，在致公党上海市委小会议室里，身着格子上衣的孟国庆端坐在沙发里，时尚到爆。我和他一见面，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热情地说：“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是的，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孟国庆老师了，第一次是开会的时候，第二次是他到中国留学生博物馆参观调研。

也算是两个老熟人了，专访的气氛就轻松了很多。孟国庆老师不等我问，便开口说：“从我识字开始，不知参加过多少次考试，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但是，最令我难忘的，却是1978年8月15日那场决定我人生命运的考试。”

于是，我们的话题便从1978年的那场“教育部1978-1979年出国预备生、研究生和进修生英语考试”说起。

孟国庆，男，生于1942年10月10日，中国改革开放第一批赴美留学生之一。

1978年，孟国庆在位于山东的煤炭部兖州煤矿设计研究院工作，每天除了工作，还时不时去农田里帮老乡们干农活。有一天，正在地里干活的孟国庆看到地头边放了一张半新不旧的报纸，他拿起来看，一条“中美互派留学生”的新闻让他有些疑惑：这是真的吗？

我问他：“那张报纸您还存着吗？”孟国庆哈哈大笑：“那时的中国刚刚改革开放，我又处在山东那个相对闭塞的地方，‘出国留学’这件事别说没想过了，这四个字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我看完报纸就又扔在了那里，哪敢想这件事与我有关，怎么可能还把报纸保存着？”

也是，那时的中国虽然已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但政治气氛乍暖还寒，人们的思想还没有那么解放。对于中美互派留学生这项政策，很多人还在担心，派这么多人出国，尤其是要到美国这个“头号帝国主义国家”留学，能行吗？万一这些留学生们“叛逃”了怎么办？

后来的事实证明，人们的担心完全多余。改革开放初期国家公派的出国留学生都如期回国，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教育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

把报纸重新扔在地头上的孟国庆继续帮老乡们干活，也继续在设计院里过他的小日子。可是没过几天，他突然收到了一个令他吃惊的通知。

“那是1978年的8月14日，一个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日子。”孟国庆回忆说，“那天一大早，我刚到办公室，设计院的韩主任就急匆匆跑来通知我，‘院里推荐你去参加这个考试，你去吧！’我当时愣了一下，以为是要参加院里的什么考试。仔细一问才知道，是要我参加第二天在济南举行的‘教育部1978-1979年出国预备生、研究生和进修生英语考试’。我当时有些纳闷，为什么就推荐我了呢？”孟国庆后来才知道，这次选拔人员并不像以前一样重视政审，而是要玩真格的——外语一定要过硬，院里才临时递补他和另外两个同事。

接到通知的孟国庆急匆匆去院里开介绍信，急匆匆借了一本英文语法书，又急匆匆地赶往火车站。当天中午11点左右，他挤上了前往济南的火车。那是一趟慢车，孟国庆蹲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又是急匆匆把这本书“啃”了一遍。等摸到在山东大学校园内的考场时，已是华灯初上了。

1978年8月15日，孟国庆走进了那场决定他人生命运的考场。“当时山东省的考生都集中在山东大学，至少有四五百人，考场上不乏头发灰白的教授和副教授，我算是年轻的。”孟国庆说。由于选派手续十分复杂而时间又相当仓促，考生们到临考前才在考场门口拿到准考证。准考证来不及盖骑缝章，仅仅用圆珠笔在照片上画了两道线。

那次英语考试分笔试和口试两项，没有听力测试。笔试密密麻麻两大张，每张有三页A4纸这么大。这种考卷对现在的初中学生来说也不算很难，除了中英互译外，就是单项选择题。而在当时，没有几个人中国人知道“托福”，这种陌生的出题方式“很新鲜”，也着实难倒不少“英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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